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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1 / 2)


四宝其实没见过这家人, 她穿来的时候原身被折腾了个半死仍在一床破席上, 就冲这个, 她这辈子对这家人已经嫌恶至极了。

她其实只继承了原身一部分记忆, 只知道家里的爹娘为了把唯一的儿子保下来,硬是买通了查验的太监,拿她顶替塞进了宫, 虽说古代大都重男轻女,但这般不把闺女当人看,也让人寒心到了极点。

她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孪生弟弟却没有多少印象, 只隐约记得兄妹俩小时候感情很好, 不过那也不能说明什么,谁不知道十来岁的小少女冒充太监进宫那就是个死。

不过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四宝能理解他身为男人不想被净身进宫的心情, 却对这事儿没法原谅,只往后退开几步, 冷着一张脸道:“公子止步,宫里不是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地方, 小心给自己惹麻烦。”

沈华采虽然傻白甜, 但也知道她心里还怨恨自己, 急的抓耳挠腮地想要解释,她已经走远了,他又追了几步就被侍卫拦下, 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司礼监。

四宝被这事儿一搅和, 心情也差到极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残存记忆的缘故,她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烦得要死,闷头只顾往门里走。

她没留神差点跟正在听墙角的陆缜一头撞上,吓了一跳:“督主?!”

陆缜用柔洁的绢子掩唇轻咳了声,不经心般的问道:“方才瞧见你跟人说话,那人是谁?”

四宝保持着神色如常,避重就轻地道:“回督主的话,李大儒今儿生病没过来,所以派了他的学生过来给我们上课,他是大儒的弟子。”

陆缜挑了挑眉,不过也没多问:“原来如此,你先回去吧。”

四宝欠身行礼退下,一转过身眉头却又锁住了。

沈华采失魂落魄地回了内书堂,赵清澜头一个发现他不对,忙问道:“华采,你怎么了?”

沈华采再怎么傻白甜也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茫然的一双眼缓缓有了焦距,缓缓摇头:“没什么,早上吃坏了东西,身子不舒服。”

赵清澜见他脸色不好,还真以为他闹肚子了,忙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先在一边歇着。

沈华采愁眉苦脸地捧着热水,他和长姐一母同胞,情分非同寻常,知道父母做的事儿之后就一门心思地苦读,希望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好生护着姐姐,再把姐姐从宫里接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找到亲姐的过程难得顺利,就是她这个态度实在是出乎意料,但想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沈华采想到旧事,忍不住长吁短叹,赵清澜过来问道:“还闹着肚子呢?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

沈华采烦躁地摆了摆手,突然脱口问道:“假如你跟一个人有误会,那人怎么都不肯理你,也不肯听你解释,你要怎么跟她解释?”

赵清澜笑问道:“你是与哪个姑娘有误会了?”

沈华采叹了声:“你就别打趣我了,快说吧。”

赵清澜想了想:“那就投其所好,她喜欢什么短缺什么就帮她买什么做什么,日复一日,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总能知道你的心意。”

这法子没什么新鲜的,总结下来就是厚着脸皮死缠烂打,沈华采眼睛却渐渐亮了起来。

他还记着亲姐小时候爱吃芙蓉莲子酥,趁着一天又要进宫代课,天不亮就排队买了一盒刚出炉的,趁着还热乎赶到了内书堂,却发现四宝压根请假没来,不觉大为失望。

不过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功夫不负苦心人,四宝虽然不想见到他,还特地请假躲了几天,但是司礼监还有差事要做,司礼监离内书堂又不远,沈华采揣着点心等了会儿,就见四宝手里抱着一叠公文经过。

他眼睛一亮,忙压抑住喜色,凑上去叫了声:“宝公公。”

他上回是苦读努力了这么些年,终于见到亲姐,这才过分冲动了的,这回显然是有备而来,把四宝在宫里的名讳,品阶,职务和任职的地方都打听清楚了。

四宝听见这声音手就是一抖,手里的公文差点掉地上,皱着眉没好气地道:“又是你?奴才都说过不认识公子,公子何必苦苦纠缠,惹人厌烦呢!”

她本来可以扬高了声音叫人过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原身的缘故,看着这张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总是狠不下心。

沈华采这回学聪明了,低声下气地赔笑,顺着她的话道:“那个...我知道我上回认错人了,所以特地买了你最喜欢的芙蓉莲子酥来给你赔礼。”

他说着就把点心地给他,四宝听这话颠三倒四,既不认识她,怎么会知道她最喜欢吃什么?听的她连连翻白眼,忍着心烦道:“公子自留着吃吧,奴才不缺这点子点心,您等会儿还要代课,正好奴才也有事儿,您请回去吧,免得待的久了惹人闲话。”

沈华采眨巴了几下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现在左右无人,两人说几句话倒没什么,偏偏成安办事儿回来正好看见,禀报完事情之后,跟陆缜笑着学了几句:“四宝那小子不知怎么又跟李大儒的学生结识上了,人家巴巴儿地买一盒点心过来要送给他,他倒是天生的好人缘,走哪儿都招人喜欢。”

他本来是想在督主跟前讨个巧,没想到话刚一说完,就见他嘴角一沉,眉心也攒了起来。

作为一个脑补帝,陆缜显然想的多了些,他没想到这小断袖这么招人,一开始招惹上了宫里的宫女,下放当差又被一个深宫寂寞的婕妤看上了,才在内书堂学了不久,又跟李大儒的弟子缠扯不清的。

他强忍着把人拎回来关起来的冲动,声音泠泠地问成安:“李大儒那弟子是什么来历?”

成安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就恼了,斟酌了一下才道:“这...奴才也不知道,只记得他是李大儒新收的三个弟子之一,这个姓沈名华采,好似有秀才的功名在身,旁的就再不知道了。”

陆缜淡然看了他一眼,成安试探着问道:“要不...奴才着人帮您查查这人?”

陆缜颔首,成安知道这便是允了,呵了呵腰下去调查。

四宝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只抱着一沓公文,没有成安说的点心,这个小细节让他脸色缓了缓,眼睫一动,和声笑问:“今儿怎么没去内书堂听课?”

四宝早有准备,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回督主的话,我最近差事不少,再说李大儒且还在家修养着,他弟子的课听着没劲,宁缺毋滥,所以不上也就不上了吧,还能安心当差。”

陆缜颜色和悦,听这意思她对那书生应当没有旁的心思,他只含笑道:“宁缺毋滥?亏你说得出来。李鸿的门生都是百里挑一的才子,在你嘴里竟都是土鸡瓦狗一般。”

四宝配合的嘿嘿傻笑,陆缜心放下不少,对那姓沈的书生便也不多在意了,但他许久之后想想,还是对自己着人查一查沈华采的举动颇为庆幸。

东厂办事儿利落,没过两天就把他要的东西呈了上来,成安一脸怪异的在一边解释道:“督主,奴才按照您的吩咐查了查那小子,发现这小子还真有点不对的地方,不过这得从他的背景开始讲了。”

陆缜斜了他一眼,成安再不敢卖关子:“他爹名叫沈夙,曾官居四品,也算是一颇有手段的人物了,就是命不大好,当初牵扯进当初蜀王谋逆的案子里。”

蜀王谋逆算是京里这些年最大的案子了,牵扯数万人,查了两三年才彻底查清,就连谢家王家这样的簪缨世家都倒了台,更别说寻常官宦了。

成安继续道:“沈夙也算出身名门,不过却只是旁支,娶了谢家偏房的嫡女为妻,生下一对儿龙凤胎,他后来因为谢家女被牵连,不过他自己本事了得,虽然丢了官职,一家人性命却是无碍的,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惜偏偏时运不济,他的案子被一个跟他素有嫌隙的同僚知道了,想法子坑了他一把,竟把他儿子加到了要入宫为奴的名单上...”

他说到此处,深吸了口气道:“那孩子...就是四宝。”

陆缜搭在桌案上的手猛地攥紧了,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就松开,垂眼遮住眼底的阴郁狠厉,淡然道:“继续。”

成安连连叹气,想想好好的一个孩子因为官场风云,被算计着净身送入宫,心里也有些感慨:“沈夙曾经受过重伤,之后不管是夫人妾室都再无所出,按说四宝就是他独子,这孩子进宫之后,就算他有能耐起复,香火也就此绝了...”

陆缜随意翻了翻桌上的卷宗,问道:“那这个沈华采是怎么来的?”

成安道:“也是他们沈家气数未尽,这孩子是沈夙受伤之前和一个烟花女子所生,后来那女子寻上门来,把孩子交给他们抚养,虽说这孩子出身不好,但沈家这时候也不会计较这个了,直接把他记在了嫡母的名下。

陆缜觉着这事儿透着蹊跷:“这么说四宝和这个沈华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生母是楚馆女子,这事儿你们是怎么得知的?”

成安怔了怔才答道:“是沈家对外宣称的,再说认个娼.妓所出的孩子为嫡出,究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儿,他们也没必要在这上头欺瞒。”

陆缜缓缓道:“既然不是光彩事,为何不把他的出身隐藏好,反而还要让外人知晓?两人是同父异母,为何年纪瞧着却差不多?”

成安想了想,小心猜测道:“这奴才也不清楚,不过沈夙也不是多坚贞的人,八成是他在正头太太怀孕的时候没把持住,在外面偷腥留了种,当时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多年之后才被寻上门来,后来没准是滴血认亲,发现这孩子真是自己的,正好家里后继无人。”

他说完又感叹道:“都是一个爹生的,一个被净了身在宫里混日子,一个还全须全尾前程似锦,四宝知道了心里肯定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