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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1 / 2)





  “你怎么知道的?”

  顾生玉淡道:“一口吞天,日月为明,你表现的再明显不过了,而且我也不是没有些手段。”

  吴明笑道:“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

  顾生玉摇摇头。

  吴明道:“我一生学什么都是个庸才,废物,唯有学武,仿佛如有天助。兰花如意手她人学,可能二三十年练的吐血而亡也难有精进,有的人天资绝世学个三年就可大成。而稍有天赋的人,在有人指点的情况下,五载也能练出个子丑寅卯,而我……三月便可会。”

  这一段话中,二三十年是指如意仙子的女儿,天资绝世是指如意仙子。如意仙子早年无论什么武功看两遍都可会,可她的女儿练如意手练到吐血身亡仍是未经寸功。

  至于后面提到的稍有天赋的人,恐怕就是顾生玉下船时见到的少女牛肉汤了,她当时为了驱赶拦路的他起手式便是兰花指。而最后说到的指点的人,应该就是面前的小老头了。

  顾生玉认真想着,他看起来更像个老头子了。

  别说,说着这话的吴明既没有绝世高手的精神矍铄,反倒像个老人一样,透出阅尽千帆的平淡沧桑。

  “会了便精了,精了便通了,”吴明的慢声细语中带着足以将任何人感染的叹息,“在玉罗刹出现前,我以为世间寂寞,孤高胜雪,再难有所敌。他出现后,第一年觉得真是讨厌啊,居然会有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人,第二年是憎恶啊,他为什么不去死了呢,第三年则是付诸行动……”

  树叶上有清晨的露水被蒸发的残痕,风抚摸过孤零零的它,枝冠上的树叶又仿佛逗它玩似的,齐齐发出热闹的声音。

  不过那声音犹如低低细语,是人类分辨不出的动静。

  但是人眼却能接收到这份细语,并为之改变心情。

  吴明望着这一花一草,一石一水,这地方他居住了几十年,早就连每块石头的纹路都一清二楚。

  “最初如同地位被年轻野兽威胁的雄狮,恨不得扑身上去厮打一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发清楚,像我们这样的人如今多么少,可能有生之年都不会遇到第二个。”

  “然后也便累了,倦了,开始全心全意精修武道,为了武道极致心生憧憬。”

  顾生玉听到这里,没有问那你为什么要醉心谋反势力,他本不需要说,因为他们这样的人,俗世中的一切,区别只在想和不想。

  正如上诉所言的,什么规章制度,伦理道德,做不做全凭他们心意罢了,当世间再无束缚他们的规则难道就不能活了吗?

  肯定不是!

  随心而为,本心驱之,方才是武者之道。

  正如吴明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正如顾生玉的不在意。

  “站在顶端久了是一种上瘾的感觉,虽说孤身一人也可探究天道,可无论是我还是玉罗刹都没有那么做,本质上我们非常相似。”说到这里,吴明转过头,道:“对那至高无上的权柄都有觊觎之心。”

  顾生玉平静道:“有追求是好事。”

  “……”这次,就连吴明也有一瞬间哑然,为顾生玉这份云淡风轻,然后他闷闷笑了起来,在笑声放大之前说道:“说的没错,唯一擅长的部分再难精进,也就只有挑战自己最不擅长的部分才能让人生出活着的实感。”

  “为什么我出生的时代不是几百年前,”此时此刻的吴明真的充满了遗憾与不甘,“若是在几百年前那个人雄并济的年代……”他也许会成为又一个涉足至高风景,醉心武道极致的人。

  顾生玉静静望着他,又转回来看着水面,心里想道:可惜这个时代,注定出不来这样的人。

  小河流水,清清的水声叮咚作响,奏着欢快的音调,鱼篓里的鱼甩动尾巴,渐出不少水珠。

  树枝上飞落一只白白胖胖的肥鸟,它歪着头,灵动的眼珠盯着树上一块和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的树皮,突然探出嘴去,叼住了那只伪装的好好的飞蛾,然后张开翅膀,向着天空飞去。

  沙曼斜靠在庭院里的躺椅上,赤足散发,她周身披着浅紫色的薄纱,丰满的胸脯轻轻起伏,柔韧紧致的腰肢,既有蛇的纤细,又有说不出的性感。

  秀气的脚趾踩在白狐皮子布置的软铺上面,听到门口来人的脚步声,便是一个风情万种的扭头,上挑的眉眼满是高傲与妩媚混杂起来的奇异魅力。

  宫九听到沙曼说找他,想着好久没来看她了,也就来了。来了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能将往日的他迷的神魂颠倒的景象。

  “宫九……”沙曼虽然摆出一副诱惑的姿态,但语气仍是那么冰冷不耐烦,“我没钱了。”所以想要什么自己趴下来。

  不得不说,一瞬间宫九确实被她的这副模样迷惑,但他马上清醒过来,想起与顾生玉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头一次怀疑起自己,他到底为何要这样做,趴在一个女人脚下,让她鞭打自己,仅仅是因为被虐待会有快感吗?

  然后他想到了死在太平王手里的母亲,眼睛一瞬间发红,可又悲哀的意识到,太平王正是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这岂不是世所难容的恶事?偏偏他又找了个和母亲声音一模一样的女子,让她鞭打踩踏自己,这又岂不是世间同样难容的恶伦之事?

  自己最憎恶的父亲,流着最憎恶父亲的血的自己,宫九想,他岂不是将世所难容的罪孽融于一身?

  这样的他不被鞭打,不被憎恶又怎么可以!

  心口刹那间的苍凉,自卑到了极致反倒极为自傲。

  宫九有自傲的资本,他除了算数与记道,其他所会所精的东西,都是别人需要精研一辈子都难以弄懂的深奥可他信手捏来

  武功更是当世屈指可数的几人之一,若不是不在江湖上行走,他早已有西门吹雪等人的名声。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心结成了“怪病”,药石难医。

  他就像是绝症患者,不期待明天,活在当下,活得冷静又疯狂。

  宫九:“……”

  沙曼不知道宫九在想什么,但那一瞬间她被宫九的眼神看的汗毛直竖,有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自她心头生起。她下意识后退,却被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宫九抓住胳膊,直面令她恐惧的这个人。

  从她因为惧怕而放大的瞳孔里,宫九清晰的看到此时自己如魔一般痴狂的表情。

  深邃的眼底仿佛有万千只残缺不全的恶鬼邪魔,它们张开大手蛊惑着,咆哮着,让沙曼全身僵硬,不敢挣扎。

  宫九神情诡秘的将动都不敢动的沙曼搂入怀里,低声说道:“别害怕,你不是需要钱吗?”说道这里,他嘴角上挑,笑得异样邪意,语气中透着会让人恐慌的愉悦。

  “取悦我吧,取悦到我,你什么都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