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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1 / 2)





  “也是。”卢氏将一对流苏耳坠放回首饰匣中,颇为遗憾,“你还要在书院读书,有了耳洞,旁人会生疑的。”

  程寻微微一笑,心里想的却是,打耳洞多疼,我才不要。

  她六岁时,母亲雷氏拿了米粒和针要给她穿耳洞,她只瞧了一眼,就脸色发白,直言自己不想穿耳洞,怕疼。

  母亲当时皱了眉,说这是必须穿的。还是父亲程渊出面说服了母亲,她才得以不穿耳洞。

  再后来,她女扮男装去了书院,雷氏也就不再提起此事了。

  “不说我了,今日嫂嫂生辰,我祝嫂嫂心想事成,芳华永驻。”程寻似模似样施了一礼,又将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笑道,“这是京城馥香斋新出的水粉,我上个月托三哥买的,就是为了今日。嫂嫂生的好看,戴上二哥送的碧玉簪,再涂上新水粉,会更好看……”

  她一本正经说着,卢氏早红了脸,乌发间的碧玉簪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呦呦说什么呢……”

  五月初一,是卢清音的生辰,因为不是整数,也就没有大办,只一家人简单吃了个饭,就算是过寿了。

  程寻正同嫂嫂说着话,外面江婶扬声道:“呦呦,你三哥给你寄信了。”

  “真的?”程寻闻言双眼陡然一亮,丢下一句“嫂嫂,失陪,我先去看看”之后,就掀帘出去,前往厅堂。

  三哥名唤程瑞,和她一母同胞,模样不大相似,性格也迥然不同,如今正在国子监读书。

  十年前,膝下只有一女的二叔程浩,向程渊提出,想过继一个侄子继承香火。——程浩的妻子赵氏在生女儿端娘时,落下病根,很难再受孕。程家规矩,男子年过三旬无子可纳妾,可程浩无意纳小,就想到了过继。

  程渊犹豫再三,与雷氏商量后,把程瑞过继给了二弟。

  于是乎,程瑞从她的哥哥,变成了名义上的堂哥。不过,兄妹两个的感情倒也没有因为名分的变化而发生改变。

  兄妹两人时常通信,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三哥程瑞的信,素来很长。这次也不例外,他先照例向家中众人问好,后讲了自己近来在国子监的若干趣事,又讲了京中一些趣闻。在信的末尾,他拜托程寻帮忙寻一本名为《雨夜求问录》的书,还特意声明最好不要惊动大伯和二哥。

  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两遍,程寻定定地看着三哥托人带给她的一些京城时兴的小玩意儿,心里隐隐有些发酸。她放下信,声音极轻:“什么大伯……”

  过继以后,改了口,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雨夜求问录》这本书,程寻在文库里见到过。前朝一个叫秦方的儒士在雨夜去拜访当时的大儒舟山先生,请其解惑答疑,后整理成册,因观点与当世主流有些差异,学院的夫子们只是一笔带过,并未仔细讲解。

  程寻略略扫过一遍,对其中的大部分观点都很赞同。如今程瑞想看,她少不得要去文库里寻了来。

  稍作休息后,程寻换下漂亮的裙子,又裹上了雨过天青色的校服,收拾打扮后,跟爹娘打一声招呼,晃晃悠悠往文库而去。

  文库又名藏书楼,离学子们日常活动的场所较远,安静干净,藏书颇丰。

  程寻对文库并不陌生,那《雨夜求问录》放在何处,她心里有数。于是,她到了文库后,直奔二楼。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明媚,程寻自书格上抽出自己想要的书后,视线微移,又看到了其他的书籍。她心念微转,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就在这儿看一会儿书。

  就当是泡图书馆吧。

  她随手拿了一本《浮斋小记》,粗粗一翻,全是古怪故事。在一水的圣贤书中,这本《浮斋小记》格外清新脱俗,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程寻站在书格边,盯着《浮斋小记》看得入神,浑没有留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你在干什么?”

  少年的声音干净清冽,可是正看到精彩处的程寻却是悚然一惊,她“啊”了一声,双腿一软,下意识后退疾行。

  她身后是坚硬的书格,眼看着她的脊背就要撞上书格,蓦地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稳稳地垫在她身后,将她的身体与书格硬生生隔开。

  程寻匆忙站好,稳住身形,而她身侧的少年,却皱起了眉,似乎还抽了一口冷气。

  他开口问她:“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古代打耳洞,据说有的地方是两颗黄豆(或者米粒)把耳垂夹起来,一直碾,碾薄后用烧热的针穿过去,棉线浸香油养一段时间。

  听着就觉得疼啊。

  第10章 单独相处

  程寻眨了眨眼,后背残留的灼热感让她的思绪有些混沌,顺着他的话答道:“我没事。”话一出口,她意识到不对,身体微动,关切地问:“你呢?你有事没有?”

  她说着探了身子去看他的手。——她方才分明听到了他倒抽冷气的声音。他的手挡在她的脊背和坚硬的书格之间,肯定硌得很疼。

  苏凌也不遮掩,大大方方任她看。

  程寻低头仔细看他的手,他肌肤白皙,手背的那一片红格外明显。但是让她诧异的并不是这个,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苏凌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比寻常小姑娘的手要大了不少。

  这真是姑娘家的手么?然而再一瞥眼,看到苏凌几近完美的侧颜,她又渐渐打消了疑虑。唔,长相中性的姑娘,有一双大一号的手,也不奇怪。

  她轻轻呼气,吹了吹他微红的手背。

  但是她刚呼了一口气,她面前那只手就幅度很小的瑟缩了一下。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他以极快的速度收回了手。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清俊的面庞上,隐约有一丝红。

  程寻面上闪过一抹尴尬,她想了想:“你用不用看大夫?咱们书院的蔺夫子医术很高明的。”

  “不用。”苏凌下巴微动,重提旧话,“你来这儿做什么?”语气比先时缓和了不少。

  “真的不用吗?不用就算了,你回去以后小心一些。”确定了一下之后,程寻才答道,“我么?来文库,自然是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