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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1 / 2)





  红颜祸水,确有此事!

  楚棠脸色骤然苍白,比那四九天的飘雪还要凄楚,强忍着不哭出来,却比大哭出声还要让人怜惜。

  霍重华皱了眉,下意识的不再去看她,不一会,茶香四溢,他用了薄胎青瓷给楚棠斟了杯清茶:“尝尝看。”霍重华低垂了眼眸,细心给她端茶。

  楚棠已经太久没有哭了,她大概忘记了痛快发泄的滋味,一双尚且稚嫩小巧的手揪着霍重华的广袖不放,泪珠子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是那种孩提的哭,无关悲切和过往,只是憋屈的太久了……积郁了两世的憋屈极需得到释放,她揪着他哭了起来,几声后,脸埋入他的袖袍里,闻着淡淡的菊香,又像是想起了母亲的味道,都是淡淡的,雅致的,不参杂任何污损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失控,更不该当着霍重华的面如此失态,可情绪如决了堤的江河,止也止不住。

  霍重华手里端着滚谈的杯盏,目光落在楚棠颤动的细肩上,竟没有让她远离,安静的等着她哭了一会,小姑娘也算是个懂事的,知道点到为止,等到一盏茶凉,她总算是歇住了,眼看着楚棠拿他的袖子擦了鼻涕眼泪,霍重华叹了口气,将茶水递到她面前:“不是只有你一人没有母亲,这天底下没有母亲的人太多了,都像你一样,岂不是都要哭死。喝吧,润润喉,等下午回了楚家,你最好别让人看出来你哭过。”

  楚棠抬起脸来,当真接过茶盏喝了几口,这茶色果真一绝,入口醇香清透。霍重华的嗓音好像极具说服力。楚棠愣了愣,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也不好意思道歉,至于沈氏的事,也知道不该问了,霍重华将话说到这份上,便是当真不会告诉她,而且楚棠此刻几乎可以确定,母亲的死不简单,至于真相是什么,她还需要等待时机再无查个水落实出。

  “价钱上再给让一些?”楚棠知趣的岔开话题。

  霍重华听着她还在抽泣的声音,有点憎恨自己的心慈手软,一口应下,“好!但是下不为例!”

  楚棠突然笑了,或许霍重华也没那么可恶。

  霍重华看着女孩儿破涕为笑,一双星眸因为适才的洗礼,变得愈发明亮干净,她整个人就如同雨后夏荷,光瞧着就叫人心之舒畅。霍重华也不知道怎么了,移开了视线,恢复了他惯有的冷傲:“我会着人去你铺子里取票据,时候不早,你早些回去。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重华:我的衣袖啊……

  第66章 非等闲

  秋风悠悠,放眼天际是千万丈棉花般的浮云。仿佛一抬手就能摘下一两朵,时光定格在午后,霍重华倚在长廊上独自品茗。他这人自小心思就比旁人慎密,所想所思都是别人意想不到的,他也从不会去过问无关紧要的事。

  不过,这一次失误了。

  小丫头抱着一罐他亲自炒出来的君山,总算是没有再问沈氏的事,直接离开了茶庄子。走之前鼻头还是红通通的,有点像年画里走出来的小福娃。眼睛水亮,看似精明,却也滑稽。

  霍重华嗤声轻笑,算那丫头还有几分机智,明知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倒也知道知难而退了。她大概也是被逼急了,亦如幼时的自己,当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那个女人的心狠手辣时,他也曾反抗过,后来才知道根本无济于事,一个没有权利和能力的人,制止不了旁人的言辞和看法。无休止的抗争下去,无非是自取其辱罢了。

  身着斓衫的汉子走了过来,“庄主,八爷要您过去一趟,马车已经备好了,您打算如何过去?”

  霍重华摇了摇手,他还是喜欢他的小毛驴,与他如今的身份也最相符,那些虚实的东西,他暂且用不上,也不觉得稀罕:“这批茶叶务必要在三日内送过去,省的那丫头又想一出是一出,如果下次再看见她,直接好生招待,旁的一概不说即可。”

  斓衫汉子点头应下:“那我这就下去准备,不过价格上咱们这次的确是损失不少。”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霍重华长腿一跃,从栏杆上下来,手里把玩着卵幕杯,只留给斓衫汉子一个挺拔的背影:“无碍,我如实同八爷汇报便是。”

  斓衫汉子应声退了下去。

  八爷器重霍重华,这些人从未与八爷谋面,而是直接听命于霍重华,再由霍重华向八爷上报,这已经是庄子里所有人的共识。甚至没有人知道八爷究竟是谁,只知道他权势甚大,黑白两道皆有他的人。

  *

  霍重华来到康王府已经是乌金西沉,西边的浮云被晚霞染红,有种红绸铺天的错觉,美的壮观且奇丽。

  小厮通报后,霍重华直接被领到了前院花园子下的一座紫藤花架搭成了凉亭,四周种了八月金桂,主干已有瓷碗那般粗细,这个时候正是幽香扑鼻时。

  康王身着穿仙鹤纹直裰的常服,他虽为武将,年轻时候常年在外征战,但面相上却没有武将的魁梧凶悍,笑时更是儒雅如书生。康王身边的美妇见有人面见康王,便欲起身:“妾身先回去了。”她从不关心康王的政事。

  康王的手放在了美妇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抚:“无事,不是旁人,我曾与你说过,几年前我被人暗杀,就是这位少年无意中让我免无一难。而且他与楚家姑娘也是熟交。”康王指的人自然能是楚棠。

  顾柔闻言,如水的目光倏然就往霍重华身上扫了过去,这时霍重华正好朝着这边走来,二人视线在泛着秋意的空气中碰撞,霍重华这才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双眼睛,实在太像了,如水亦如雾,里面像隔着千山万水,跟楚棠一个模样。

  他瞬间垂眸,不再过多留意,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重大发现。

  “王爷!”霍重华拱手长揖,细一看,袖口还是皱巴巴的,上面还存有某些东西干躁之后的痕迹。他指尖一颤,仍旧如同任何事也没发现一般,立在那里,三分恭敬,七分坦诚。

  康王笑道:“天乐,你来的正好,府上恰设晚宴,你留下吃个便饭再回去。我有事与你说。”

  恭敬不如从命,霍重华便不客气,“多谢王爷。”

  有丫鬟帮了杌子过来,霍重华不卑不亢的撩袍坐下,顾柔从他一出现开始就盯着他的眉眼看,霍重华当然能察觉到,他无所撼动,眼中的焦距看不出他到底看向了哪里。

  顾柔有太多的话想问,可是她却无从说出口,也有太久没有同康王府以外的人说过话了,死过一次的人,更是对自己的命理不确定了。而且她也怕,生怕一点失误,让所有人跟着她陪葬,儿女也好,康王也罢,都是她不能拖累的人。

  再看霍重华年纪虽轻,但气度极佳,似乎又备受康王宠信,顾柔已经不止一次在王府看着他了。

  康王让她留下来,那她应该借着机会的,顾柔开口了:“你可是霍家的七少爷?”她记得霍家大房的宅子就挨着霍家,她还曾经去过霍家大院,但却从未听说过霍家四子。

  霍重华神色淡淡,“回王妃,晚辈正是。”他说话时,眼眸也是低垂着的,叫人看不出他眼底的任何情绪。

  顾柔想问出口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更不知以什么方式去问,她与康王对视,康王温和一笑,像是鼓励,但换来的只有顾柔泫然欲泣的模样,她似乎从未放下过。顾柔痛定思痛,终究什么也没说,就算问了又能怎样?谁又能斗得过那个人?她不能再拖累康王了。

  “妾身还要回去看看辰儿。”顾柔艰难的起身,很快就走出了凉亭。

  这时,霍重华才抬眸,道:“王爷,您找天乐过来,可是为了明日陛下秋猎一事?先生已经同我说过,只是我无功名,亦无身份,如果参加秋猎,似有不妥。”他对康王府的私事表现出毫不关心的样子。

  对此,康王只是随意一笑,“你随我同去,无人会问什么。明日陪驾的皆是陛下亲信的肱骨之臣,你先留意,今后迟早会再碰见。对了,我交代你办的事,你可办妥了?”

  霍重华回道:“楚家姑娘已无碍,此事经过细查,是楚居盛的妾室争宠所为,楚姑娘不过是被人拉下了水,做了垫背的。王爷您看,这件事是否要暴露出去?”

  康王品了口茶,转过脸看了顾柔离开的方向:“不急,兔有三窟,单是宠妾灭妻这一条还不足以撼动楚居盛在朝中的地位,且不要打草惊蛇。我明日携你去猎场,也是要介绍一人与你认识。今后你二人有事可商议。说起来此人你应该也认识,是定北侯府的小四爷--顾景航,当年我领兵在外,还是偶然一次获知这小子的身份,他起初只是个前锋小卒,也是个要功不要命的,武艺高超,你见了他许能切磋一二。”

  霍重华还真不知道定北侯府的小四爷--顾景航。

  但他对定北侯府却是极为敬重。顾家世代从武,是开国功臣,死在战场上的顾家血魂数也数不清,满门的忠烈,值得世人敬仰。

  既然是康王有意介绍,霍重华应下:“天乐知道了。”他也不觉得自己太过卑微,也从不将自己低人一等的出生放在眼里,康王让他去结识顾景航,他便依言。

  康王很是欣赏他这一点,换句话说,康王自己的母妃地位低下,他在霍重华这个年纪时却做不到像这样无关世事的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