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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1 / 2)





  安静……屋子里陷入一时的无声。

  外面的金梅听到了这里,秀眉皱了一皱,久久没有吴氏的声音,她便借着换茶的机会进屋了一趟,却见楚居盛大步走了出来,神色不佳。

  “大爷,您……”金梅瞅了一眼发呆的吴氏,欲言又止。

  楚居盛已经没精力和一个通房多话,未言一词,阔步而去。金梅入屋,好生劝着吴氏,“夫人,您还是看开些吧,奴婢打听过了,那张氏女曾与大爷青梅竹马,年岁也不小了,还丧过夫,就算生了两位小少爷,那也无法与大公子并肩,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人抬进门,别到时候真叫外人看了热闹,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者啊,这男人就是图个稀罕,偷偷出去见上一回,大爷怜惜她,可要是摆在府上供着,大爷指不定对她就没那份心了。”

  这个道理吴氏也懂,可是诚心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三十大几的人了,捂着脸就闷声痛哭了起来。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违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男主要去办‘大事’了。

  第46章 名节何在

  四更天,月落枝头,早已是人歇灯灭。

  然,京城最为繁华的烟柳之地正是琴声萦绕,香客畅饮时。

  一郎俊少年身着宝蓝色簇新长袍,玉簪子固定了墨发,远远看去,消瘦且修长,有股子病态的凄美,不过近一瞧,那眉眼间的幽波却像灵动飘逸,没有寻欢之人眼底的污/秽/情/欲,举手投足之余,是漫不经心的随性,他夜色从走来,渐渐落入暖光高照处。

  这时,从杏花楼走出一浓妆妖艳的伶人儿,她扭着腰肢朝着少年走了过来,如若无人的就往他身上撞,这少年眼疾手快,单指抵在了她的腹部,阻止了她的靠近,女子却突然‘哎呀’的一声,险些往后倒了过去。电花火石之间,一句话落入了少年的耳朵:“萧家二公子就在韦梦梦那里,你且去,八爷的意思是闹的越大越好。”

  霍重华薄唇在昏暗下一勾,至始至终,那女子从未曾碰触到他,他知道自己是个局外人,帮着八爷处理那些他不便出手的事再适合不过,而且这也是他的机会。更何况,放眼皇城,除了八爷之外,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良禽择木而栖,他霍重华择主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霍重华步入杏花楼的那一刻,突然有些心疼身上这一身崭新的袍子,入了红尘是非,不是洗洗就能干净的。他这样一个容貌俊朗的年轻公子一出现,很快就引起了老/鸨和姑娘们的注意,再看他气度冷傲,定非寻常公子哥,霍重华心里很清楚自己长的很有欺骗性,遂未曾理会旁人的目光,一路很自然的往二楼花魁韦梦梦所在的雅间走去。

  杏花楼本是寻欢之所,霍重华一开始自是一路无阻。不过那伶人口中的萧家二公子却非普通人,而是当今萧皇后的内侄儿,统领五万禁军的镇国公嫡二子,与太子殿下乃表亲关系,尊贵不可言喻。

  世家子弟多是风月场上的高手,现身杏花楼实乃寻常,不过萧家老夫人于两月前才刚仙逝,这萧二公子三个月的孝期还没过,就来捧花魁的场子,单此一点就能让御使狠狠奏上千八百字过个瘾,以立德行。霍重华早知那韦梦梦是萧二公子的追捧之人,已经盯了小半年了,如今总算是让他捉到了现成。

  萧家在京城势力不可小觑,如何将事情闹大是一个问题,就怕萧二公子逛花楼的事尚未传开,就被镇国公给压下去了。霍重华行至二楼回廊,鼻端是女儿家浓郁的香脂味,他抬手,态度戏谑的捏了捏鼻,那挑眉苦笑间,却如魏晋男儿的风流,有一小厮打扮的男子突然靠近:“站住!此处已经被我家爷包下了,你且走开!”

  霍重华同情的看着这男子,“哎……经常与你家主子来这种地方,也是难为你了。”

  男子:“……”遇见‘知心人’了呀!

  霍重华在男子再度驱逐之前,压低了声音,玩味道:“你家主子在里面待了多久了?我刚才在下面看见一个额头带刀疤的贵人寻上来了,我要是你,现在就去通知你家主子,立马从后面跳窗离开。”

  男子闻言,脸色大变,要知道镇国公年轻时候跟着帝王征战南北,早年受过鞑子一刀,恰恰就砍在了左眉之上,经年之后,这条刀疤就成了镇国公的标志,男子也顾不得多想,二公子要是被国公爷捉了正着,回去铁定逃不了一顿毒打,更别提爵位之争的影响了。

  雅间内,萧二公子正搂着花魁偷香窃玉,在听清身边心腹禀报时,吓得提了裤子就滚下榻,前门他是不敢走了,只得从后面跳窗,花魁的屋子布置的格外精致,还有一扇面街的轩窗,萧家世代从武,萧二公子若从二楼跳下去,并不会伤了身子。

  霍重华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亲眼目睹了萧二公子和他的随从先后跳下窗,这才吹响了口哨,动作一气呵成之后这才注意到惊魂未定的韦梦梦,见她香肩外露,美眸春色未消,寻思两息,还是决定做个好人,忠告了她一句:“姑娘啊,今后离萧家二郎远一些,帝后有意招他为婿,公主要是知道你的存在,还能让你活在这世上么?听话啊,莫要再留这个恩客了。”

  韦梦梦懵了懵,正好喊出声,却是疾风扫了过来,她喉咙一痛,半张的口再也合不上,亦是发不出任何声音,霍重华理了理衣袍,双手朝后往外走,目不斜视的叹道:“这年头,做好人真难。”

  这厢,萧二公子与随从刚从二楼跳下,尚在缓冲之余,从夜色中突然疾步而来四五个壮汉,不问青红皂白的用鱼网将二人套住,而后扔上没有设置车厢的木板车之上,一切迅速办妥不过几息之间,萧二公子喝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我无礼,知不知道我是谁?”

  其中一个壮汉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也不知道取了什么东西喂了马儿吃,这之后壮汉道:“萧二公子,你还是留着力气一会再喊吧。”

  长鞭‘啪’一声凌空而响,四马拉着的车辆撒了欢的跑了起来,鱼网又细又密,上面的细针还沾有麻沸散,萧二公子越是挣扎,就越是动弹不得了。

  寂寥的长街自此便会是喧闹至晨。

  霍重华悠悠然站在街头矗立,一开始那伶人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细臂刚要搭在霍重华肩头,即刻就被他避开:“姑娘,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少爷,你手下留情。”

  壮汉:“……”

  女子神色一晒,也知他是八爷的人,便不做调戏:“……你说,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不出几个时辰,萧二公子就该赤/裸着绕城一圈了,这今后名节何在!”

  霍重华斜睨了一眼女子笑的好不开怀,幸灾乐祸的神色,兀自摇头,未言一语,很快就隐入夜色,就寻他的小毛驴去了。

  第二日辰时未至,萧二公子裸/身绕城两圈的消息闹的全城皆知,康王听闻后,自是满意的朗声大笑,身后顾柔好奇的一问:“王爷何事如此高兴?”她鲜少见他这般开怀,一直以来他都是淡雅如菊的。

  康王侧身,接过顾柔递过来的普洱清茶,享受她给的所有温柔,六年了……他用了六年时间,终于让她全身心的接受自己了,康王低头品了一口茶,只觉甘甜如蔗,寸寸润入了他不曾对任何人敞开过的心扉,如若一切重来,他依旧会毫不后悔当年的莽撞和不顾一切。多年的布局,她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不过也因此让日子染上了色,不似彼时灰暗无度,他温和的笑道:“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柔儿,过不了多久,你就不必隐姓埋名了。”

  顾柔对这个期望倒是不大,浅笑而过,仿佛没有将康王的话放在心上:“我去看看辰儿,早膳已经备好,王爷一会记得去吃。”她转过身,就连背影也是淡淡的。

  作者有话要说:  霍阁老:我是清白人家的少爷……

  第47章 宫闱纷休

  日光高照,林间晓风拂柳,如今已是仲夏,群花开尽,到处是芳华韶光,靡荼未了。

  霍重华换上了自己钟爱的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将褪去的锦袍随意搭在了竹制的雕花屏风上。

  奎老自甬道而来,因着小筑从半山腰引了水流过来,花草丛生处,太湖石下细水潺潺,霍重华却能准确的辨别出奎老的脚步声,迅速往桌案上一伏,持了竹篓里的一本《礼记》,俯首观书。

  奎老步入亭台,面对着穷其一生唯一觅来的学生,皱成‘川’字的眉心稍有平复,却因想起了什么事,又皱了起来,“天乐,为师且问你,昨日杏花楼之后,你未曾回霍府,也没有来为师这里,你去哪儿了?”难得八爷看中,霍重华又是那种顽劣的性子,再过几个月就是十六了,世家子弟中,像他这个岁数早就有了伺候的通房丫头,如今也不知他学问究竟如何,断不能让他因尘事乱了心思,总之科举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

  霍重华一张清俊中略显邪魅的脸从书册中抬了起来,心思九转深幽的眸子愣是让他演绎出一份懵懂出来,“先生,您此话怎讲?学生一夜案牍劳行,不信您瞧我这双目,可是充血之兆?”霍重华修长如玉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

  奎老一张老脸猛地抽了抽,左右四处寻觅了一下,未见戒尺的踪迹,心知是这小子早就藏匿了起来,调整了丹田不太平整的气息,老生常谈,“天乐啊,为师与你也算是有缘,一心且盼你早日成才,你诓骗为师就是你的不对了,小驴车上的黏着的黄土出自官道,你以为为师瞧不出来?!”奎老一言至此,嗓门陡然抬高了好几倍,像只炸了毛的狮子:“你给我老实交代,昨天夜里到底干什么去了!太子眼下势力滔天,八爷母妃身份卑微,又无母族可依,你如今替八爷办事,分毫差池就能让八爷翻不了身,你知不知道!”

  霍重华双手捂耳,待奎老发泄完,他才吐了口浊气:“先生啊,仪态,注意仪态……”他虽不知为何奎老为何会一心辅佐康王,但太子这些年的势力已然伸向朝廷各处,帝王的儿子当中,太子亦是皇长子,是当初帝王还是亲王时就生下的儿子,眼看就要到四十了,他自幼便立了储,在储君的位子上待了三十多载,是个人都会憋不下去了。康王是帝王的第八子,在众皇子中并不冒进,多年野战领兵,风霜雨打,连块封地也没有挣来,老皇帝将康王禁在京中,其目的昭然若揭。

  帝王身边有一个母族强大的太子,这无疑对他的帝位有所撼动,而帝王自诩龙体康健,年前还有嫔妃诞下了小皇子,这样的帝王是不需要一个时时刻刻提醒他,是时候该禅位的太子。康王的存在无非是帝王制衡太子的一颗棋子。可是康王所表现出来的却是与世无争,对权势毫无在意的淡寡之象,就是后院妇人也只有王妃一人,而立的年纪才得一子,如此老皇帝不得不又重新启用了皇三子,慕王。

  霍重华昨夜出城便是去打探正从封底回京的慕王,此事奎老未曾提及过,康王亦是,只不过他这人做事一向喜欢未雨绸缪,此番被奎老识破,只得老实交待了一二,“先生,学生所言属实,绝非半句虚言。您要是不信,学生便以师门名誉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