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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仙女棒!(1 / 2)





  机场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韩深百无聊赖坐在公交车站台的躺椅上,将棒球帽盖在脸上遮太阳,长腿从椅子上纡尊地垂落,露出一截少年清瘦的脚踝。整个人长手长脚,身姿清峋,穿着附中崭新的蓝白校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手机在兜里震了几次,打开。

  -我到了,你在哪个出口啊?

  -哦,我看到了,我过来了。

  韩深给棒球帽倒回头上,往滚烫的阳光下走了两步,看闫鑫背着个大包从出口过来,七尺男儿,握把折扇往胸口上小幅度扑腾着,拿乔作势,是他以前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风雅文人扇法”。

  “……”韩深转过身不想看他,“走吧,打个车回附中。”

  “司机呢?”

  “逃课出来的叫什么司机?”

  闫鑫竖起大拇指:“吊,叛逆期虽迟但到。”

  到出租车闫鑫摸了瓶矿泉水往嘴里倒,随即敞开书包口子递给他:“给你的礼物,咱们之间就不说什么了,不满意也憋着。”

  书包里一摞的教辅资料,写着老蒋的寄语,让他在新学校好好适应,重展雄风。

  韩深笑了,往底下摸索:“谁送我粉色笔记本?”

  “操!谁说送你的?”

  闫鑫被蛇咬了似的夺回本子,但韩深已经翻开了,封面上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

  清尘集。

  这名字,忧郁中带着骚气。

  认出这矫揉造作的莆田系楷书还是闫鑫的真迹,韩深静了下:“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作品。”

  事已至此,闫鑫也顾不得羞耻:“干嘛,不许我留下一点传世名作?”

  “发什么骚?”

  闫鑫扭捏了半晌:“给尘哥拜读的,雨女无瓜。”

  “……”

  韩深想拧开他的天灵盖看里面装的水泥还是脑浆。

  校门口站着值班老师,非附中学生不让进,韩深丢给他一套校服:“穿上。”

  闫鑫溜进去左看右看:“这绿化不如渊冲嘛,楼也没那么高大,不过球场还行。”

  韩深到操场器材室借了个篮球,跟闫鑫打了半下午,到小卖部买矿泉水时被老秦逮住,拎回了教室。

  老秦就在讲台上杵着,韩深一时走不了,无聊的小睡了半节课,醒来看到闫鑫牛高马大的影子在教室门口晃来晃去,频频朝他投来视线。

  闫鑫抬起一只手,隔着空气偏开了他的脑袋。

  目光直指韩深背后的人。

  韩深顺着他的目光,见陈尘伏在课桌上写物理竞赛题,腰背挺的端正,雪白阳光落了半侧肩头。

  陈尘平时看着没个正经,但学习时特别上头,雷劈在脚边都不带动一下。

  陈尘头也不抬:“看我干什么?”

  韩深惊讶:“耳朵上长眼睛了?”

  陈尘笑了笑,抬头无意跟门外的闫鑫对上了眼,就看见这彪形大汉猛一个哆嗦,又是捂脸又是咬唇,只差当场跳一段极乐净土。

  陈尘皱眉:“……这年头变态越来越多了,前几天莫兰找我要你微信,我没给,你自己注意点。”

  “谁?”

  “之前你罚站,躲在走廊看了你半个小时的猛男。”

  “……”

  “怎么现在又来一个?”

  意识到陈尘说这变态是闫鑫,韩深忍住笑:“……这傻逼找你的,不是找我。”

  “有事?”

  下课铃打响,韩深往外走:“要不跟他聊两句?”

  陈尘有些踟躇。别的不怕,就怕这人要表白,那天莫兰管他要韩深微信,上来就是一个情书三连发,看的他这种共情天赋极强的的男人头皮发麻,但说感动也不是,说恶心也不是……

  在脑中打了一遍“兄弟你人很好,值得更好的男人,不必为我流连”的台词草稿,陈尘起身向闫鑫抬手招呼:“嗨,朋友。”

  闫鑫没想到偶像这么平易近人,激动的笨嘴拙舌,痴痴的盯着他笑。

  韩深踢了闫鑫一屁股:“说话啊。”

  闫鑫恍然大悟,从包里摸出个粉红色的本子,忸怩的递过来。

  开始了是吗?陈尘心说。

  “这是我今年写的东西,一直想给你看。我,我特别喜欢你——”闫鑫目光楚楚。

  陈尘笑笑,没接,转目看不远处的一轮落日:“兄弟,你应该喜欢更好的人。”

  “你已经很好了!”闫鑫声音急切。

  “不,高中的眼界还不够宽广,你要到更大的世界去相逢和寻觅。”

  闫鑫默默凝固在原地,满脸若有所思。

  “……”韩深没看懂这两人唱的哪一出,磨磨唧唧给烦到了,拽过笔记本砸陈尘衣服上:“看几篇作文这么难?说他妈什么骚话。”

  “看作文?”

  “你以为是情书?”

  “……”

  听了闫鑫的自白陈尘才记起,叶莹以前隔三差五把他作文投到刊物上去,稿费一律请全班同学吃糖,他平时不太关注,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了这影响力。

  闫鑫这时候羞耻心上来了,说着:“没事没事,不看了不看了。”

  陈尘笑了:“别,那我看看。”

  他翻开粉色笔记本垂着视线翻阅,闫鑫老妈子揣大袖忐忑不安,一边期期艾艾叽叽歪歪:“哎,其实倒也不是特意找你看个作文,这不韩深今天生日嘛,我从学校过来找他玩儿……”

  陈尘抬了抬视线:“他生日?”

  “对啊,17岁,转眼就成大孩子了,咱这当父母感觉这时间啊,过的真快……”

  韩深忍着没怼。

  闫鑫就这德行,人前重拳出击,人后唯唯诺诺。

  看了半晌,闫鑫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儿里,取出扇子晃来晃去掩饰紧张:“尘哥,你看我这作文写的怎么样?”

  陈尘:“有点做作。”

  闫鑫感觉心口插了一刀:“……”

  韩深噗一口笑出声,看闫鑫急头白脸尴尬得支吾起来了,抬手捞过他肩膀。

  “行了,打球了。”

  逃课两节陪闫鑫打球,跑的满头热汗,一起出了校门吃饭。

  闫鑫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频频叹气,一会儿感慨自己没那个才华,一会儿怀疑陈尘的审美,桌上的菜扒拉几筷子就撒了手。

  韩深劝了两句,看闫鑫还缩在椅子里跟头大狗熊一样,嘤嘤其鸣,实在给他搞烦了。

  “闭嘴,再闹就烦了。”

  闫鑫看了他一眼,刚想嘤,又看了一眼,确定是认真的,硬生生把嗓子里的嚎啕倒了回去。

  韩深知道闫鑫平时就这点爱好,写点小说散文抒发情绪,但经常因为自我意识太盛被老蒋批评修改,陷入觉得自己不行的深渊。

  韩深平时按要求写个任务驱动,分数中规中矩,但闫鑫总缠着老蒋改作文,积累素材,背名句,他都看在眼里。

  “你写的开心就好,干嘛管别人。”

  闫鑫:“你懂个屁。”

  韩深失笑:“意思现在把陈尘拎过来打一顿你才开心,是不是?”

  闫鑫情绪总算给舒缓了:“算了,我觉得他说的挺对。”

  吃完了回附中,闫鑫在教学楼前看到一棵架着扩音喇叭的高大青松,突然想起什么:“咦,这不正是尘哥笔下,附中经年不倒的百岁大青松吗?”

  韩深:“……”

  出自《附中的秋》么?

  背的真熟。

  韩深看过去,一口上世纪听广播的铝皮大喇叭,历经风霜还身残志坚的播放着歌曲。

  闫鑫仰面走到喇叭底下,韩深抬手拧住他的衣领想拽回来,免得丢人现眼,突然听到广播里喷吐一声,响起校园广播站播音主持温柔清丽的声音。

  “——高二1班的韩深同学,你的好友陈尘为你点了一首歌《福如东海》,祝你生日快乐,以后也要乖乖写作业哦。”

  韩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