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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三面终成围(1 / 2)


“闲话少说,我定几件事情和任命,羲伯(王象字)记录下,然后就连夜带阿定回河西到广宗城落脚,再不理会战事。”公孙珣斜坐在太尉椅上,继续把玩着手中断刃,随口而言。“你们有什么想说想做的,也都趁此时道来……不要耽搁。”

王象闻言赶紧取出纸笔,伏在了一旁案上,而周围人也纷纷借机让开位置,分立两侧,屏息静听。

“其一,天下纷乱,州牧刺史多有空置,即便有任命,也多囿于地方广大而盗匪、叛贼、宗族林立,难以实治,而我身为卫将军,替天子行政,既然已经驱除伪车骑将军袁绍,暂时清理了河北诸地,那别的地方暂且不提,河北与三辅是不敢不尽心尽力的……所以要表奏长安,请以昔日圣王大禹旧例,整合幽、冀、司、并、青五州,改为幽、平、冀、营、青、雍、司、并、陕九州,分而治之……”

全场雅雀无声如旧,而公认的军中文笔第一王象王羲伯一笔落下却先抖出了一个黑点,惊得他赶紧醒过神来,换纸重新写过。

其实,以在场众人的角度而言,这第一件事情并没有任何可以讨论的余地……大部分军中将领对此基本上是茫茫然,而真正理解这件事情含义的却又分外明白,公孙珣此举无疑是要借这种改制强化他个人的统治,那么谁又会对此持反对意见呢?

田丰?

别看田元皓整日与公孙珣摆着一张臭脸,可当日正是他第一个喊出了‘汉室不可复兴’这句话,他选择公孙珣,就是看中了公孙珣强大的先发武力,希望这位卫将军能以尽快收拾乱世,他凭什么反对?!

荀攸?

荀公达可能是在场诸多聪明人中内心真正有概率反感这种行为的人,但他是荀公达,不是荀文若,不管是赞同还是反对,绝不会流露出来的。

至于吕范、娄圭、董昭、审配等人,恐怕是有些暗暗激动的居多。

实际上,沉默只是没有反对的意思,不代表他们内心真的毫无波澜,看王象就知道,大多数人内心还是震动到无以复加的,这是因为作为今晚的开篇之言,这个‘其一’不免稍显宏大了一些……四百年汉家制度,十三州而治天下,虽然屡次有郡国调整,但如此大规模分割州治,而且如此轻而易举,恐怕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但细细想来,却又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

“具体而言。”公孙珣坐在太尉椅上,安静的等候王象记录完毕,方才继续说道。“乃是以辽西及塞外四郡国为平州;右北平以西至上谷等塞内五郡为幽州;发代郡出幽州,与雁门、上党、太原、定襄,共五郡为并州;并州其余西面五郡为陕州;原司隶以潼关为界,一分为二,三辅为雍州,其余三河与弘农依旧为司隶;最后,割青州平原、乐安,冀州渤海、河间为营州……其余冀州、青州不变。”

众人这下子稍微有了一些反应,但大多数思索与赞同,并多长出了一口气……这是因为这个分州比想象中的要合理的多了,基本上是兼顾了地理、风俗以及时局问题,而且的确是如公孙珣所言,是考虑到治理上的方便,而非像是为了夺取汉室人事,刻意为之。

就好像幽州分塞内塞外,以前是汉室为了确保对塞外诸郡的控制,所以一直保持了幽州一个巨大而狭长的行政分划,但如今战乱流离,塞外辽地涌入大量汉民,高句丽也没了,以襄平为核心的辽地怎么看都不可能有文化离心倾向,那么这么分开就显得极为合理了。

同样的道理还存在于并州沿着黄河一分为二,旧的司隶沿着潼关一分为二,这本就是大家心里早就能接受了的东西。

至于代郡,前汉的时候还真就属于并州,而所谓营州的概念,也就是黄河下游渤海地区,根本就是大禹分九州再定十二州时的旧制,汉家经典里有过背书的。

“其二。”公孙珣依旧未做多余言语,等到王象健笔如飞,众人议论平息,这才继续抚刀而言。“收回公孙越所有过往任命,表其为镇西将军,领并州牧,此番暂且总统并、陕两州各郡、国、部兵马南下讨伐河内张杨,兼清理旧都洛阳……上党都尉牵招迁为上党太守,与军师戏忠副之,原上党太守乐隐,回长安为议郎,另有任命……匈奴兵再不回去也要废掉了,让于夫罗带着跟过去,从属公孙越。”

这下子,终于有人有了一些反应。

“将军。”等公孙珣说完,田丰立即忍不住正色而对。“既然分州,公孙镇西未免过于权重了,此番实际上是领了并州、陕州二州之事,兼清理司隶,好像一口气管了三州州事一般……还请稍作调整。”

“没什么大不了的。”公孙珣摇头应声道。“陕州虽大,却残破空虚,除了匈奴人值得一看外,几乎沦为白地;至于司隶,迁都之时也是战乱流离,其实只剩河东、河内足堪一用,而且我马上还会对司隶有所任命,战后对陕州心中也有计划……元皓不妨稍待。”

田丰当即束手。

“其三,”公孙珣瞥了一眼帐中众人,继续言道。“上表长安,以右将军赵讳苞领平州牧,总揽塞外五郡,兼协理三韩、扶余事。”

这个倒是更无话可说了。

“其四。去公孙范一应旧职,加镇北将军,领幽州牧,此番率幽州众南下讨袁。”

“其五,”公孙珣稍微一顿,忽然抬起抚刀之手,指向帐中一人。“表济阴董昭为冀州牧,领冀州军政,参与讨袁。”

“臣万死不辞!”董昭毫不迟疑,俯身大礼参拜受命,而帐中众人却各自心中乱跳起来。

“其六,废司隶校尉,改建威将军程普为镇南将军,领司州牧,战后归洛阳屯驻……钟繇改任御史中丞,暂领雍州牧,权责不变。”

程普激动难忍,之前种种被搁置、被打压的那种所谓忍耐心理彻底全无,干脆伏地叩首称恩。

“其七,改振武将军关羽为镇东将军,领青州牧,此番战后屯济南,安抚泰山……营州牧另有任命,过些时候你们自知。至于其余将军军官,譬如徐荣之前梁期突进之功,高顺今日伏盾之勇,我都是记在心里的,但战事尚在,袁绍尚存,这时候不适合论功行赏,你们的封赏等战后再论,唯独益德……可加一个正经将军号,以示尊重,你们和益德仔细商议下,论一个好的名号上表。”

徐荣、高顺还有军中诸多军官立即俯身称是,口称不敢,张飞微微一怔,也没有多少言语,便俯身称是。

“其八,免审配赵相一职……发为白身……”公孙珣从诸多军官身上收回目光,却是望着审配笑了起来。“义公也是,夺将军号,改为黒绶铜印。”

韩当早有准备不提,而审配情知还有任命,却依旧一丝不苟,严肃俯身称命。

公孙珣见状放下手中刀子,上前扶住审配:“再请辟正南于卫将军府,为从事中郎……可否?”

审配终于抬起头,却是干脆应声:“自洛阳相随,凡十三载,臣名为大臣,实为主公私属,此番方为名正言顺。”

公孙珣缓缓颔首,扶着身前之人一声感叹:“确实如此……那我也就不矫情了!”

言罢,其人撒开手,回到位中,扬声而言:“此番我北归,凡河北军国重事,无论公孙镇北、镇西,河北、河南七州州牧,尽数统于卫将军府……仿关中故事,以长史吕范为主,从事中郎审配、娄圭,司马韩当三人为副,总统一切!袁绍生死,地方军管民生,临阵进退赏黜,皆四人为之,若有见解分歧,子衡一人可当二,帐中自定!”

饶是吕范等人早有预料,却只以为是负责追击袁绍,实在未曾想到会是如此大的权责,所以个个慌乱……

韩当最是不堪,其人干脆俯身请辞:“臣一边鄙匹夫,不得当此命!”

“我亦一边鄙匹夫!”公孙珣巍然不动,凛然呵斥。“素来为中原士人不值,可值此国家昏乱之际,我这个匹夫若不提刀廓清河北,使半个天下重归正轨,难道要放任他战乱纷纷,瘟疫饥馁横行吗?而你从我少年时便负刀相从,实为元勋,我既理事,无论大小宽窄,身侧岂能无你一席之地?!你们其余人,皆是如此!”

韩当叩首于地,不敢再言,周围人也纷纷出列,凛然拱手。

“同样的道理,”公孙珣环视左右,从容言道。“今日既然定分,便干脆一些……娄圭,还有在长安的王修,既然是我卫将军府臣,便不可越矩,三人皆如正南去赵相一般,去将军号!”

娄圭不敢多言,赶紧与韩当一起俯身称命,口称主公。

“其余诸军师中郎将……”公孙珣目光扫过田丰与荀攸,放缓语气道。“亦当如此,我当表奏朝廷,加军师部为将军府直属,诸军师改六百石,直属于幕府,但可上表朝廷,以诸军师大功,额外加侍中衔,以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