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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嘉十九年——西元1644】(2 / 2)

红发文士拱手说:“孟坚兄亦多多保重,五年之后再见!”

红发文士名叫张枚,字之才。

他母亲祖上是西班牙人,探海公朱海回国时,作为随员一起到大明定居。

几代通婚之后,张枚的母亲已是黑发,嫁给了一个纯粹的汉人。谁知,张枚却严重返祖,不但天生一头红发,而且拥有明显的欧洲人长相。

虽然从小受尽嘲笑,但张枚自认炎黄子孙,十九岁就考取探花郎。

即便如今吏治异常腐败,不过王渊留下的传统还在,至少从形式上还在,阁部大员必须起于州郡。

张枚身为探花,在内阁观政三月,便外放地方为知州,因平定民乱而迅速升迁。得到皇帝赏识之后,更是两年三级跳,三十岁出头已为吏部右侍郎。

如此恩遇,张枚恨不能为皇帝效死。

就在去年,皇帝要打击地方豪商,张枚以右侍郎的身份总督浙江,且带着一帮皇帝亲自挑选的锦衣卫赴任。杭州许氏被连根拔起,杭州市舶司被从头撸到尾,浙江三司官员也被罢免好几个。

这篓子捅得够大,害怕皇帝继续乱来,浙党首先表示服软,开始在小问题上配合内阁。

不过负责办事的张枚,遭到疯狂弹劾。

延嘉皇帝朱慈熤手段高明,把张枚贬去新大陆做知州,以此平息官商势力的怒火。张枚遭到贬谪的同时,跟官商勾结密切的工部尚书、工部左右侍郎、工部铁道司郎中也完蛋了,全都成了张枚的陪葬品,皇帝趁机收回水利和铁路大权。

大明的政体,只要皇帝动真格,谁也别想明着抵抗,最多暗中捣乱而已。

工部尚书直接被问斩,左右侍郎发配老挝,铁道司郎中发配台湾,朝堂内再也无人敢多说废话。

张枚这次没带妻儿,只带了一个小妾,还有两个仆从出海。

他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风,没有抱怨自己的前程,而是为大明国政感到深深忧虑。皇帝确实掌控朝堂,可地方早已烂了根子,每年用于赈灾的钱粮,有七成都进了贪官污吏和奸商的口袋。

大明国库依旧有钱,中央依旧愿意赈灾,但灾民的日子却还是那样艰难。

唉,老天爷啊,当今陛下分明就是圣主,为何你却一直降下灾祸?

张枚看过钦天监的纪录,成皇帝(朱载堻)和王太师(王渊)君臣和谐时,大明可谓风调雨顺,冬天哪会冷成这幅鬼样子?全国又哪会水旱蝗灾轮番着来?

有人说,正是当年的成皇帝,将王太师外封天竺,变相驱逐了千古贤臣,上天因此降下灾罚,成帝晚年气温骤降、灾害频发,这种情况一直延续至今!

张枚不相信这种论调,可又无法解释天象。

钦天监的气温记录,这几十年来,平均气温和最低气温,一年比一年往下降,如今江南都能雪封三尺。

回到船舱,张枚拿出《王太师大传》,这本书是徐弘祖所著。

写书之前,徐弘祖不但查阅史料,还亲身前往贵州和天竺,又去吕宋太师墓拜祭一番。

张枚在少年时就阅读此书,每个章节都翻烂了,但他遇到挫折,总会再次翻开,用先贤的事迹来激励自己振作。

随手翻开其中一页,阅读半个小时,张枚开始打坐静心。

他是泰州学派弟子,从精神上修习心学,从知识上修习物理,并且还要兼修武艺,以匡扶社稷、赈济天下为己任。

泰州学派,已经一分为三。

左派为狂儒、狂禅,右派纯粹研究学术。

张枚这派自称正统,尊王阳明、王渊为祖师,尊王艮、王相为护法,尊王素、王晹、唐顺之、张白圭为贤者。但要求实在太高,兵法武艺要学,四书五经要学,物理化学天文地理还要学。

打坐完毕,张枚又提刀练武,他从小生活在海边,并不惧怕海上颠簸。

练得一身大汗,坐下调息片刻,张枚又拿出徐弘祖的《续山海经》。

“极东之地有大陆,是为殷洲。东出日本,顺风顺水,两月可达。”

“正东有海湾,名曰福湾,风平浪静,是为良港……又有山丘,名曰福山……福山靠海处,有大湖,名妈祖湖……”

“横渡福湾,有树林,皆栎木,名栎木湾……”

“沿栎木湾北上,又有大湾,名望金湾……望金湾东走,有一河谷,名望金谷……过河谷有大湖,名思乡湖。”

“二河汇入湖中,一名流金河,一名闪金河。河中多金沙,掬手可得之,如今已尽矣……”

两月可达,那是旧话,现在从日本出发,一个半月就能抵达北殷洲。

若是坐海军的飞剪快船,甚至一个月都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