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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家先生教下棋(二合一)(1 / 2)


北域的匈族,便是侍女,也能够降伏烈马,只是再烈性的好马,这个时候都难得进出,人满为患,王安风被侍女引入了王帐之中,却只是在最外层等候。

周围除他之外,尚有不少人,都是带着乐器的乐师,衣着华丽。显然能在这个时候充当乐师的人,身份都不会太差,或许也是草原上的望族出身。

王帐虽然被归于了帐篷之中,但是其实占地极大。

其中空间,足以容纳千人有余。

与中原王室宫殿唯一的不同之处,只在此地王帐能够拆下运走,但是想要将这座大帐带离,恐怕需要力士百人,牦牛千乘才能够做得到,便是旁边用作支撑的,也是生长百年以上的铁木。

草原上可没有这种植物,而此地所用的铁木并不在少数。

王安风正随意打量着往日不曾见到过的光景,门口又一下子进来许多人,裹进来了一阵的冷风,是江湖人,西域各大派别委派来此的门中高手,俱都是英才不凡,一身精干,持拿兵刃隐隐透出寒意锋芒,显然不是凡品。

其中为众星环绕的,乃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

持剑,那剑修长,剑身上有蔷薇怒放,排列七星。

王安风视线落在了那女子的身上,心中升起的不是什么旖旎心思,反倒满是血腥的味道,沾染了血液的泥土,是夜色,篝火旁边并不好吃的马肉,是少年的脸上和背上,盛放的蔷薇花。

心中呢喃。

蔷薇雪,凤湛芳。

一身暗红马面褶裙,上身藕色,右手提着剑,眉眼清澈,笑意盈盈,说是女侠,更像是个大家闺秀,可是比起寻常闺秀,又要多一丝英气,将女子柔美江湖英气糅杂和一地恰到好处。

歪过头和一名青年说话时候,几缕发丝垂在白皙优美的颈上,撩拨人心弦。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青年动了动喉结。

待得这众人走过去之后,旁边一名胖脸乐师摸着两撇油腻腻的小胡子,低声咕哝叹息:

“红颜能倾城,这句话真的没错。”

王安风收回视线,道:

“这是何意?”

那乐师见到王安风似乎有些兴趣,冲着前面的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看到那一根簪子了吗?”

王安风顺着视线去看。

凤湛芳黑发上一根发髻,白玉发髻,通体透彻的白玉,仿佛一根梧桐木,飞凤振翅,栩栩如生,显然是大家的手笔,细腻处可见到功夫,甚至有淡淡的气机流转。

“昆仑玉?”

乐师诧异了下:

“咦?没有想到还是个有些研究的。”

“你既识得那是昆仑玉,便是好说。”

“昆仑山上有个老仙人,几十年没有出过手,谁也不知道他武功有多高,这些年,这种玉几乎断了,没谁敢上去找玉,物稀则贵,何况这那跟簪子,还是当年一位皇族公主心爱之物,是名家国手的得意作。”

“之后流落在外,被当年中原祸事裹挟着入了北疆,几次转折,不知道在谁人手里,可是肯定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结果现在在那个江湖女子的手里,啧啧啧。”

“她可是才过来没多久……”

乐师咂了咂嘴,嘿嘿笑了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安风了然颔首。

“原来如此。”

昆仑玉是天下玉石中最为上乘的一种。

寻常玉石贵在材质。

但是这一种玉石不同,分辨其特性的,并非是外在质地是否透澈明净,而是潜藏在其中的气机,微弱,却真实存在,若说宗师气机是雪云千里,这些玉石中的气机不过是飘落的雪花。

但是即便如此,对于武者和寻常人的身体,也有莫大的好处。

天下有三处天地气机的源通之处。传说中是所有天地气机流转的节点。

不周山,昆仑山,以及北域圣山玉壶。

昆仑玉则是在昆仑山上所产,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便是昆仑玉石。

胖腻的乐师调了调弦,呢喃道:

“不过这乱世流离,皇帝都死了六七个,更不用说公主了。”

“唉……”

“乱世人命不值钱,公主更不值钱。”

“不如早些死了。”

大猎共有七日。

今日的前宴,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大猎的一环,真正的盛宴,要到五日围猎的比斗结束之后才会开始,往年汗王会在外,率领领地之中各大部族的首领还有最为骁勇的年轻勇士游猎。

王妃则在王帐中,准备晚宴。

坻川汗王已死,事情便有些复杂了,各种转折难以为外人所知,王妃以及汗王嫡子们,此次都没有出现。

江湖中人倒是有许多,其实想想便也知道,若真的是有诸多的贵人在,那么就算是北匈王的女儿再如何娇蛮任性,也不可能会允许王安风这样一个没有真正身份的人参与其中。

但是那位贵女倒是还在其中。

笑意盈盈,满脸的轻快神色,想来是已经迎来了那位好朋友。

王安风在前帐中候了片刻之后,又有人引着诸多乐师自西侧而去,一直走出了数里。背后王城渐远,已经到了颇为开阔的草原上,这个时候,方才停下来,那胖乐师已经有几分气喘吁吁。

先些时候见到的那位疑似北匈公主的贵女骑在了枣红色的骏马背上,意气风发,似乎对于这个环境颇为满意,摆了摆手,仆役们带着东西上前来。

广袤的草原上,铺开了长而柔软的毛毡,毛毡上面,铺着从大秦,从江南道,从蜀地而来的商人们处得到的柔软彩缎,在毛毡的两侧,安置了矮桌,两侧架起了火堆,宰杀好的猎物和牛羊肉已经穿上了铁钎子,架在火堆上烤。

只是一下,就从开阔的草原精致,变成了宴会之所。

赫连怜阳翻身,红色马靴踩在一个高大少年的背上,跳下马来,那少年先前是半跪着,此时站起身来,替自己的主人牵着马,沉默不言,脸上肌肤偏黑,显得很高大,像是座山。

赫连怜阳脚步轻快,往前两步,笑吟吟抓着旁边一位女子的袖口。

那似乎便是先前所说的好友,王安风混在乐师当中,没有多看,便即收回视线来,他没有准备自己的乐器,好在这里是匈族一位大汗王的领地,诸般事物都不缺,王安风得了一张质地上乘的琴。

琴的尾部有铭,短短数十字,刻在隐蔽处。

这琴是一位并不如何出命的老制琴师为妻子所制,当年他疯狂迷恋于琴艺,倾其一生,只为了造出一张能和古之清霄环佩相提并论的名琴,庸庸碌碌五十年,回首已经孤身一人。

这是他最后一张琴,以发妻少时昵称为名,名曲文。

王安风轻轻拨动了下琴弦,清越悠扬,如水过石。

当下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上乘器物。

若能请文人题诗作词,不说与名琴相比,也足以流传后世。

沉迷于术五十年,造出来的琴并不能比得上怀念亡妻时恍惚手制之物。

先前虽是和契瓯学了车师国中乐器的弄弦手段,但是若论熟悉的话,肯定还是琴要更熟悉些,他抚琴的手法,自姜守一夫子处启蒙,之后虽然和夫子分别,但是赢先生却又要他习武之后,修习琴音,至此未绝。

赫连怜阳拍了拍手,年轻明艳的匈族少女们涌了上来,她们有着大秦少女没有的如火焰一样的热情,蒙着面纱,穿着色彩明亮动人的裙装,踏着马靴起舞,乐师们一齐弹奏起来。

落座的有西域门派中的高层弟子,也有草原上的贵族,美人侍女殷勤劝酒,热情的舞姿,却要比起杯子里的烈酒,更能够让人眼花缭乱。

两名身材高大的匈人贵胄青年上前摔跤助兴,引来了齐齐喝彩。

凤湛芳突然踏步上前,站在了众人的中间,她生地本就好看,喝了些酒,双颊晕红,像是草原上的晚霞,透着醉意,冲着赫连怜阳一礼,道:

“承蒙公主设宴,湛芳无以为报。”

“请聊以剑器助兴。”

赫连怜阳微笑应允下来,凤湛芳又一指王安风,说道:

“只是舞剑未免无趣味,请以这位乐师以琴音相合。”

赫连怜阳笑道:

“古来中原就有琴剑相合的事情,似乎能够称得上是一句雅事了,周老先生如何看?美人舞剑,听闻您当年是吴国少司令,才思泉涌,最喜美人题词,如何,今日可要抚琴一曲?”

坐在另外一处位置上的老者总也眯了眼睛,穿着一身艳红的大红袍,捧着茶盏,道:“老夫年少时确实是有些荒唐事情,可是都过去了,再说,这位姑娘邀的是这位乐师,老夫凑什么热闹?”

赫连怜阳收回视线,这个看上去不大的北匈贵女笑起来露出左边一颗尖牙,道:

“那你便弹琴吧,”

凤湛芳持剑,双剑剑刃轻轻碰触,朝着乐师方向微微一礼,裙摆迤逦。

王安风不动声色,手掌按在了琴弦上。

琴音起。

琴乃礼器,君子用于正德。

琴音曲调平淡中正,却在诸多乐器之上。

王安风算是在这里充当乐师,并没有入座的资格,伴随琴音,剑舞渐渐展开,是江湖之人,虽然女子,剑法也颇为刚健有力,极有美感,引得众人低声喝彩,不知多少人无意识停住了酒杯,目不转睛。

赫连磐大声叫好。

穿一袭大红袍的周姓老人闭着眼睛,手掌轻轻拍在膝盖上,打着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