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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节 截击(2 / 2)

那是一艘通体漆黑的飞船。如果单纯以长度和体积作为衡量标准,那么它应该属于中等偏下的一类。扁圆形的船首,粗大厚实的船身·以及缓慢的速度,都表明这是一艘货轮。

大约半小时以前,它就一直尾随在“快腿”号附近。那个时候,于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里属于主要航道区,沿途“快腿”号遭遇的各种飞船,大大小小也有上百艘之多。然而,极其古怪的是,从于健二十多分钟前命令机舱加速之后,这艘飞船却仍然保持着与“快腿”号完全同等的速度。

这不正常。

于健皱紧眉头死死盯着这艘船。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他却并未朝坏的方面多加考虑。毕竟·这里属于行政星域统辖范围,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海盗活动的痕迹。

他很清楚,“快腿”号上运载的货物,虽然以棉质品为主,却也暗中夹带了一些无法见光的“私货”。具体是些什么,于健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临出发前,几名从飞船货舱里走出来的家族长辈脸上,满是郑重和严肃。

难道……外面这艘飞船,是联邦刑警的缉私舰?

这个念头刚刚在于健脑海里浮现,又被他迅速掐灭————警察不可能像影子一样跟踪自己这么久。他太清楚那些身穿黑色制服,高高在上家伙们的作风。联邦太空缉私警察其实很懒,他们一旦出动,通常不会少于三舰联编的小队。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有一艘没有任何编号,也没有政府标志涂装的飞船。

想到这里,于健随手拿起扣在旁边墙壁上的通话装置。他准备从休息室里叫几个船员过来,顺便用电子信号询问一下,这艘一直尾随自己的黑色货轮,究竟想干什么?

每一艘飞船行进的航道,都必须经过电脑计算。从某种意义来说,航道相当于地球古文明时代的铁道。没有经过许可或者双方联络的情况下,两艘飞船保持过于接近的距离,其实非常危险。就好像高速公路上两辆并列行驶的汽车,完全可能因为打滑、方向侧偏等因素发生碰撞。可是,就在于健即将用拇指按下通话键的刹那间,一直观察着飞船的眼睛,却意外捕捉到令他目瞪口呆的剧变。

黑色货轮面朝“快腿”号的船身侧面,舯部甲板正在迅速收起,露出五个巨大的正方形凹洞。在船舷灯光的照耀下,于健清楚地看见————从那些幽深黑洞的最深处缓缓探伸出一根根粗大浑圆的炮管。它们就像是饿兽的獠牙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金属冷光。

于健只觉得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那是大口径相位波动炮,是联邦驱逐舰的标准配置武器。也就是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艘黑色飞船产生极其怪异的感觉————它的船体外形的确与货轮类似,却仍然保持着战舰独特某些特征……它,它它根本就是一艘经过改装,不折不扣的标准型驱逐舰。

“必须向距离最近的巡逻舰队请求支援。”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密集的汗珠也从于健额头密密麻麻渗出。他死死摁紧通话器的钮键,几乎是冲着远在数百米外机舱动力室里的值班船员咆哮:“第二、第三能源室马上增压引擎和护盾能量全开。以最大马力全速前进。立刻———现在————马上——

“快腿”号是一艘商船。面对如此情况,这是唯一的应对方法。

与此同时,黑色货轮已经扬起了炮口,粗大深邃的炮管底部,隐隐能够看到一丝发光的亮白。那是正在充能准备发射的前兆。

于健脸上显出一丝无力的苍白。他大张着嘴,满面恐惧地望着那些扑面而来的巨大光团。这一刻,他忽然感觉有些发冷脑子里也飞转过无数混乱的画面。有被他诅咒过无数次的父母,也有那张与特恩布尔家族签下的契约,还有对于未来的憧憬,对五十岁以后的人类渴望……无论肮脏还是美好,它们都被比太阳还要强烈的炽白光芒照耀着,在熊熊烈火中燃烧,连同自己的身体,一同化为灰烬。

爆开的弹头撕裂了舰桥外部脆弱的装甲。浓密的黑烟与炽热的火光中“快腿”号船体开始朝着侧面倾斜。当连续六发引力跟踪导弹直接命中动力室后,整艘货轮开始在剧烈的强光中被引爆,破碎。

身穿浅灰色仿联邦军制服的刘枫站在舰桥舷窗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默默注视着在火焰中散碎解体的“快腿”号。如同铁丝般绷直紧抿的嘴角,慢慢弯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这是一艘经过“奇迹”改装的驱逐舰。在对应的战舰分类表格上,赵毅将其命名为“雷霆”级。

尽管雪颜提供的情报每条售价高达两百万元,其中却没有丝毫作伪的成份。也正因为如此,刘枫才能在这个位置设下埋伏,出其不意将“快腿”号击沉。

为了确保目标被彻底摧毁,再也没有任何回收利用价值,刘枫下令朝着“快腿”号主炮连续六连射,加上前后发射的总共二十一枚导弹……战斗成本早已超过这艘商船本身的价值。

这是赵毅再三叮嘱过要求也是此次战斗的目的。

从接受洗脑的工业平民当中,挑选出具有战舰操作能力的对象进行特殊培训。用伪装偷袭和掠夺等方法,让这些人在实战中迅速提升经验。用不了多久,他们很快就能成为合格的战舰兵。

类似刘枫管辖的这种改装战舰,在其它航道上还隐藏着十一艘。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在无从防备情况下击毁对手。至于目标……都是带有变体“,字图案,特恩布尔家族的货运飞船。

坐在乳白色的沙发上萨尔森一直在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摆在右侧的茶几。那上面放着几本杂志和咖啡杯,还有一个大约五公分高,双手举着“请勿吸烟”横排的锡制玩偶。

这里位于特恩布尔大楼的第十一层,也是家族的核心会议室。明亮的窗户外面不时飞过几只鸽子,却没有人对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产生兴趣。他们都绷着脸,分别围坐在房间四周,保持沉默。

坐在中央沙发上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者。他穿着宽松的青灰色西装,系一条有银色夹子的窄领带。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很大的蓝宝石戒指。底座侧面还刻着特恩布尔家族特有的徽章。

老人很瘦,宽阔的颧骨仿佛随时想要冲破薄薄的皮肤。这使他的眼神看起来越发显得深邃,却感受不到善意与温和,只有令人战栗的冰他默默环视了一圈围在四周的与会者,从旁边的木架上拿过一只黑色笔记本,慢慢翻开。隔着五米多远的距离,萨尔森仍然可以看到,纸面上罗列着一串串细密繁杂的数字。

“从月初到现在,我们一共损失了七艘货运飞船。初步计算,损失额度已经超过三十亿。这还仅仅只是船只本身,连通所运载货物的成本。如果按照它们本该产生的市场价值计算在内,还要在这个基础上递增四倍,甚至有可能达到五倍。”